她嘲讽的勾起嘴唇,可心脏却没来由的发痛。

因为,这件事,她还不能让陆淮旌知道。

毕竟,时久……那个孩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他承受这些?

南烟攥着录音笔的手收得更紧了。

……

夜,陆宅。

小奶团子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房间内等候,直到深夜,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他才立刻朝阳台跑过去。

小心翼翼的打开窗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快就找到了想要见的人。

穿着睡衣的小家伙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小奶团子打开了房间的门,但走廊里除了声控感应灯,并没有见到陆淮旌的身影。

陆时久有些失落,就在他准备再次关上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却忽然打开来。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可是面前的爹地却神色严肃,一脸的冷峻。

“这么晚了还不睡,你要干什么?”

陆淮旌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沉,但是落到小奶团子身上的眼神,却无端的透露出了一种极其难以察觉的情愫。

陆时久张口结舌,他读不懂陆淮旌的眼神中的复杂,只知道,自己被爹地抓包晚睡了。

“爹地,我有事情想跟您坦白……”

小家伙垂着头,一脸自责的表情,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陆淮旌盯着面前这个小孩子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眼,他竟然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神色,他仿佛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见到过。、

顾南烟……

脑海中才闪过了这个名字,男人墨眸的瞳孔便瞬间放大。

记忆中的身影在不断的和面前的孩子重叠,那一模一样的神色,几乎要让陆淮旌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他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缓缓的走上前,半蹲在孩子的面前。

“时久,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有事情跟我说?”

陆淮旌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可,小奶团子还是察觉出了一些一样。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低声道歉:“对不起爹地,我不是故意要晚睡的,我只是……想跟您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陆淮旌也不忍心责怪,他将孩子抱起来,送回了卧室中。

小奶团子的心里一沉,躺在床上的瞬间,他似乎已经想象到爹地不快的表情了。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陆淮旌只是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声音是难得的低沉温柔:“你想说什么?”

小奶团子一诧,但还是立刻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道:“爹地,你不生气吗?”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陆淮旌心中隐隐有点刺痛,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这么害怕他。

想到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忽然很愧疚。

不管他是不是南烟的孩子,陆时久都是他陆淮旌的孩子。

若是因为他亲生母亲的缘故,而苛待一个无辜的孩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陆淮旌忍不住出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是你的父亲,只会教导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责怪你,懂了吗?”

这五年来,陆淮旌除了忙于工作,很多时候,都是漠视这孩子的。

别说是陪伴,只是照顾,都很少。

陆时久很震惊,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陆淮旌这样跟自己说话,他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藏在口袋中的照片拿了出来。

忐忑地将照片拿到陆淮旌的面前,小家伙低头认错:

“对不起爹地,我……不是故意想要把这张照片拿走的,我只是……想去找一下照片上这个阿姨,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爹地,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

陆时久不敢抬头,只能感受到一股凌厉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顿时涨红了眼,连忙补充道:“爹地,我知道我的行为惹你生气了,但是……我只是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爹地,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说完,小家伙直接伸出了两只手,掌心朝上,做出接受惩罚的样子,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

准备随时迎接陆淮旌的惩罚。

然而——

一秒,两秒,整整半分钟过去了。

想象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的落到了他头顶。

小家伙紧绷的身体一个激灵,但很快,他就张开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睥睨着自己的陆淮旌。

“爹地……”他的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为什么要惩罚你?时久,我想的不错,你确实没有被教坏……”

陆淮旌很欣慰,甚至还很庆幸。

要是当初,他直接就把时久交给宋怡欢,还不知道要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此时此刻,陆淮旌更是前所未有的确信,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他和南烟的,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教好他。

小奶团子闻言,更是感动。

小孩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更加直接,他一把扑到了陆淮旌的怀里,奶声带着一点颤抖:

“爹地,对不起,但是爹地,我也很爱你……”

小孩子的爱真挚而浓烈,更是让陆淮旌的窝心。

他轻轻的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头发,欲言又止。

可小奶团子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只是又抬起头道:“爹地,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解释给你听——”

他一双水一样的眸子盯着陆淮旌,亮晶晶的,满是诚恳:

“爹地,其实……那天是我自己主动找上Alina阿姨的,是她担心我走丢了,才把我带在身边的,你能不能……不要误会她了,好吗?”

这两天,这件事一直都是小家伙心里的一块心病。

要是不解释清楚,岂不是就像叶老师说的那样,让真心对自己的人寒心?

这个答案出乎陆淮旌的预料,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他便浑身都不自在。

俊容骤然冷了下来,陆淮旌的声音都拔高了一层:“时久,你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帮那个女人说话的?说,这些话,是不是就是她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