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盛淮景就接到了小姑娘的电话。

视频一接通,小姑娘就鬼鬼祟祟的凑近了屏幕,还一脸紧张的左右张望着。

像是生怕周围出现什么人,听到了自己的话。

盛淮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只笨兔子警觉的抖着长耳朵,忍不住笑了,“在做什么?”

阮栀几乎是在用气音讲话,“盛哥,你那边没有什么人吧?”

盛淮景点头,配合着笨兔子的演出,“对,只有我一个在。”

阮栀便松了口气,朝着屏幕招招手,一副让盛淮景凑近一点,她要说悄悄话的模样。

盛淮景便顺了她的意,将耳朵凑近了一些。

小姑娘的声音甜润润的,放的很轻,“我怀疑……越大老,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盛淮景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便挑了眉。

看向阮栀的眼神中带着全然的疑惑。

阮栀叹了口气,也不和盛淮景装模作样的开玩笑了,将自己的今晚的发现告诉了盛淮景。

“你是说,在怀瑾握瑜的账本上,看到了你奶奶定制的,和越广白那枚玉石上一模一样的诗句?”

听完阮栀的话,盛淮景做了总结。

阮栀用力点头,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盛哥,你说,这都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盛淮景看着阮栀那无比纠结的模样,试探着安慰,“应该……也有可能吧?”

阮栀便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说,这个怎么去问越老师啊?”阮栀最发愁的还是这件事。

盛淮景倒是对这件事没有阮栀这么发愁。

“这有什么,你直接拿着账本去问他就是了。先问他认不认识阮荆歌,你不说,谁知道阮荆歌是你奶奶的名字。”

阮栀便往桌子上一趴,将手杵在下巴上垫着,“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

发愁归发愁,阮栀还是礼貌的询问了越广白回到市区的时间。

并在越广白回来的第二天,就带着那本账本上了门。

越广白看见小姑娘气势汹汹的进了门,一脸看澹生死的悲壮表情,就觉得好笑。

“怎么了,这么一副表情?”

阮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越广白。

男人的肢体都很舒展,明显是极为放松的状态。

那头没有特意去染黑的短发中已经有了无数的银丝夹杂其中,保养的再好,脸上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许多的皱纹。

那双似海包容的眸子,温和带笑的看着阮栀,像是在看一个亲近的小辈。

阮栀的喉头一哽,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正所谓,来都来了……

阮栀深呼吸一口气,将包中的那本账本取了出来。

“越老师,那天听您说了怀瑾握瑜的店名,我在回家的路上想起我见过这家店的盒子,就去问了我姥姥。”

随着阮栀的话语,越广白原本轻松悠闲的坐姿已经变了,不自觉的挺直了嵴背,唇角的笑也消失了。

“我姥姥说,怀瑾握瑜就是我太爷爷的父亲开的,在六几年的时候改了名字。我这两天回去翻了账本,在这一页,看到了和您玉石上一模一样的话。”

阮栀一口气说完,就将那本账册放到了越广白身前的茶几上,“您、您看看?”

越广白沉默着拿起了那本账本,果然看到了自己玉石上的那句话。

而且……

1962年,时间也对上了。

越广白沉默的时间太久,阮栀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越老师?”

就见越广白慢慢抬起了头,一直风轻云澹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男人,此时脸上全然的都是困惑。

“阮荆歌……是谁?”

他喃喃着。

而随着这个名字说出了口,脑海中突然一阵刺刺的疼。

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头。

阮栀吓了一跳,“越老师?您没事吧?”

几乎只是几秒钟,越广白背后的衣衫都被他的冷汗浸湿了。

这时的他,完全像个孩子一样,茫然而不知所措,“我不记得她……我对她没有印象,这块白玉是我醒来就握在手上的……”

阮栀慌乱的不行,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20了。

却被越广白抬手止住了。

男人额头的青筋爆出,像是在痛苦隐忍着什么,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让清枫,给我找个心理医生来。”

阮栀立刻拨出了电话,急匆匆的说完了越广白的要求。

正准备挂了电话,就见男人目光空落落的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念叨着,“……小影?”

阮栀的手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越广白,最不可能的那个猜想成了真。

越广白,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被阮荆歌找了八年的男人。

可是……

越广白,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

越清枫不清楚具体情况,听说越广白要找心理医生,直接打电话找上了西津市的官员。

“神之手”越家家主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那可就真的摊上事儿了。

还在过年期间,整个西津市上层却好生动乱了一阵。

短短半天不到,西津市最好的那几个心理医生都被带到了越广白住的酒店。

阮栀站在外间的套房中,一脸无措的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进出着,忍不住往盛淮景那边靠了靠,小声的询问,“应该没事吧?”

盛淮景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没事。实在不行,就把维西找过来。”

阮栀还在紧张着,就被盛淮景的这一句话逗笑了,“你怎么就知道迫害人家维西医生啊。”

越清枫从房间中出来,看到站在角落窃窃私语着的两个小年轻,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来,“栀栀,父亲想见见你……小景也一起进去吧。”

阮栀便和盛淮景一起进去了。

越广白躺在窗边的靠椅上,闭着眼似是在假寐,脸上的神态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听见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栀栀。”

连声音都是沙哑的。能看的出,越广白这会儿并不舒服。

“我可以问问,阮荆歌……和你有没有关系吗?”

阮栀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有的……阮荆歌,是我的奶奶。”

越广白脸色倏然一变,“你不是程家的孩子吗?”

阮栀瞅着越广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将话补充完整,“是的,但我是程家刚找回去的孩子……养大我的父亲叫做阮海瑞,您、您觉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

越广白嘴唇翕动,像是在无声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望向窗外的神色堪称凄楚。

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枚白玉石,指腹反复的摩挲着那一行刻字,像是这样才能得到一点安宁。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越广白的声音低落音哑,犹如困兽的哀鸣。

“我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因为身处医学世家不想学医和父亲起了争执,就自己跑出了家门。

怕被找到,我还辗转买了好几张车票,去了好几个城市,最后在临安市下了车。”

沉淀了几十年的困惑和迷茫沉重而压抑,终于在今天开了一个小口子,便在老人的语气中倾泻而出。

【作者题外话】:全书最忙:心理医生

(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