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下应该能应付差事了吧。

可贵妃好像并不满意,轻笑一声扭头对太后道,“妹妹这份心思竟把臣妾也都比下去了呢。”

柳昭昭:???

我可没跟你比,放我独美,请勿拉踩好吗?

“妹妹既然能以此物为母后祝寿,想来于佛道颇有造诣,刚好本宫近日读经有些不解,不知妹妹可否替本宫解惑呢?”

柳昭昭倒吸一口凉气,怎么问她这么犀利的问题?!

她平日虽然求神拜佛却只在财神殿长跪不起,实在对佛道没什么研究啊。

已经入了春,可柳昭昭后背却忽然升起一阵刺骨的寒气,鼻尖竟冒出了几颗细密的汗珠。

贵妃目光灼灼,柳昭昭只好硬着头皮糊弄,“臣妾才疏德浅,也都是些粗浅之见,怕是解不了贵妃娘娘的惑。”

好死不死,李贵人在旁一边帮腔,“柳姐姐最近颇得陛下钟爱,回回用膳都是姐姐陪着,想来自有过人之处,怎么好这么妄自菲薄呢?”

柳昭昭垂着头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绝望才是,可脑子里却闪过:这丫头回去肯定是读书了,不然怎么这回会用妄自菲薄这么个成语了呢?

贵妃喟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妹妹不如告诉我是寺里哪位高僧,本宫祈福时好去探讨一二。”

柳昭昭眼前一黑,清晰感受到一滴冷汗从发间渐渐划过她的脸颊,滴进了她的宫装里。

她只知道有高僧,却不知道是哪位啊!

太后闻言也来了兴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扶手上问道,“是啊,昭美人说说吧,是哪位得道高僧?”

柳昭昭看昭德帝也兴致勃勃瞧着自己,便知道,此局她必输无疑。

怪就怪她只记得买佛珠,却忘了售后,可眼下,又该如何度过这困境呢?

她脑子里统共就知道两个和尚,一个呢,是家喻户晓西行取经的唐僧,另一个呢,却是一则风流公主俏和尚故事的主角,辩机和尚。

罢了!

柳昭昭心一横,打小她就聪明,考试时就算题目不会写也得随便交个答案上去,于是朗声道,“是玄奘法师。”

反正兴善寺那么多僧侣,贵妃又怎么知道有没有这么个人呢,若是她细究起来查到寺里没这么个人,回头再解释自己是记错了?

好歹混过今夜,才有转圜的余地嘛。

柳昭昭此言一出,台上皆是寂寂。

过了许久,太后才颤抖着声音道,“你说谁?”

柳昭昭被太后震惊的眼神吓到,怎么说个玄奘法师还给应激了呢?

难不成晟国兴善寺,真有个玄奘法师?

李贵妃还没说话,李贵人率先抢过话头,“昭姐姐,你莫不是吃酒吃多了糊涂了?”

柳昭昭惊疑不定弱弱道,“怎.....怎么了?”

贵妃犹豫片刻才开口,“玄奘法师多年前就已闭关著书译经,你又从哪里求来的这佛珠呢?”

柳昭昭:?!!!!!

什么?!

真的有玄奘法师?!

还这么有名?!

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下惹下大麻烦了。

吴贤妃见状不对立刻打圆场道,“或许是昭美人从前求得,又或者是家中同法师有些交情,想来一串佛珠而已,也并没有那么难求得吧。”

久未言语的郭贵嫔忽然笑道,“咱们竟不知一向驻扎在旧都沧临的柳家居然还和京都的高僧有交情呢?”

吴贤妃见自己被驳也不好多话,贵妃继续道,“昭美人刚说这佛珠是一百零八日前请高僧供奉在佛前,五日前亲自请了进宫,怎么会是从前求得的呢?”

李贵人佯装吃惊,“莫非,昭姐姐不知从哪找来一串佛珠,是故意哄骗太后的?!”

李妙云的语气冰冷,却不如柳昭昭此刻,春夜里如处冰窟般通体寒凉。

这佛珠是她实打实花了银子的,也是真的供奉在了佛前的,虽说除了没有一百零八天外,其它哪有作伪!

谁送礼不包装包装啊!

柳昭昭自知理亏,却也不想任人宰割,“臣妾请太后明鉴,这佛珠真是臣妾求了高僧供奉在佛前开过光的,臣妾对太后之心天地可鉴啊!”

李贵人冷笑,“是不是高僧还未可知呢,可见你这心并不诚!”

昭德帝见柳昭昭一人独木难支,笑道,“今日是母后寿辰,何必为了这些大动干戈,朕想昭美人是万万不敢糊弄母后的,不如便算了。”

贵妃正色道,“可若是容忍此等不洁之物在母后身边,岂不是扰了母后清净。”

见昭德帝面色不虞,贵妃也退让一步道,“不过陛下所言有理,今日母后寿辰不宜大动干戈,不如明日请玄奘法师入宫一趟,也好解了咱们心头疑惑,更能还昭美人一个清白。”

“这样也好,昭美人,你先回去吧。”

柳昭昭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亦步亦趋回了自己的位置,再看眼前满盘珍馐,也没了欣赏品尝的心思。

宴罢,柳昭昭浑浑噩噩回了碧桐书院,取出前些日子刘采女送她的生辰礼桃花醉,又找了个海碗出来,一碗一碗往嘴里猛灌。

明日玄奘法师未必会来,可来了也只会说不认识她,不来更是坐实她并未从玄奘手中求得佛珠。

他来或者不来,她都静静在那里,等着头顶那把刀落下。

一脸急色的赵美人冲了进来,从柳昭昭手中夺下碗来,“早知贵妃要出招,你怎会如此糊涂!”

“喝酒!”,柳昭昭酡红着脸颊,“别管了!喝酒便是!”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反正也是最后一日,原来那日在太极殿幻想的死法,终究要成真了。

“赵姐姐,你说我喝多点,砍头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赵美人无奈,“后宫不会让你上刑场的,无非毒酒、白绫、匕首,自选其一。”

柳昭昭打了个酒嗝,“呃,好吧,那我选毒酒,起码死的好看点。”

看着焦急走来的红玉,柳昭昭憋着的泪终于喷涌而出,“红玉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问问你是从哪买的了!”